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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再也等不到(开庭的)消息。”已关注“小河”事件一年多的志愿者纳兰(化名),近日专程从东北赶赴厦门旁听庭审。纳兰告诉银柿财经,除了期待这起事件能早日尘埃落定,她也希望案件能改变中非世野中动物的命运。

  “小河”是一头湾鳄,生前生活在厦门的一家民营动物园——厦门中非世野野生动物园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中非世野”)。2022年起,因“小河”的健康状况堪忧,曾有多名动保人士质疑园区饲养环境恶劣、水质水深不符合饲养要求。环保组织为此发起公益诉讼,希望改变“小河”的生存环境。2023年10月,厦门中院受理此案,给志愿者们带来了一丝希望。遗憾的是,不到20天,园方便通报了“小河”因病去世的消息。

  等待近半年后,5月10日上午,环保组织北京市昌平区多元智能环境研究所向中非世野发起的环境保护民事公益诉讼,在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这一天虽然是工作日,仍有近30名民众从全国各地赶来,旁听席几乎坐满了人。

  连日来,银柿财经参加庭审、实地探访中非世野、梳理事件来龙去脉,发现这起动物死亡事件背后,牵出了民营动物园建设的用地审批、饲养繁殖许可、经营等问题。在此过程中,安徽阜阳野生动物园传出20只东北虎死亡的消息,根据5月15日早上阜阳当地政府发布的情况通报,从2019年至今,林业部门曾向园方发出五次整改通知。

  “动物园的中心任务理应是开展野生动物综合保护和科学研究,并对公众进行科普教育和环境保护宣传。但在现实中,行业发展存在诸多问题,有的过分强调动物园的商业属性和旅游服务功能,偏离了动物园公益性的发展方向。”在拯救表演动物项目负责人胡春梅看来,现实中还有更多民营动物园在违规建设、带“病”经营,其后果最终则压在动物身上。

  从上午9时开庭,案件持续了近五个小时。中途休庭两次,一次十分钟,银柿财经注意到,休庭时旁听民众也没有离开,不少人围住了原告代理人,期望继续探讨案情。

  纳兰也想表示支持,但她激动得有些说不出线点多,她才乘坐高铁抵达厦门,怕错过庭审,特地走了一遍从酒店到法院的路线。开庭这天她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庭审中几次发抖流泪。关注“小河”一年多,经历揪心、难过、希望与失望之后,她总算等到了案件开庭。

  “一个很大的进步,看到有人来关注就挺好。”纳兰说,为了“小河”,她曾和一批互不认识的志愿者在网上“抱团”,共同为其发声,直到去年10月,“小河”被通报死亡,一些朋友选择接受和沉默,她却一直没走出来,长达几个月无法正常生活。听到庭审消息传来,她看到曾经的伙伴又“冒”了出来,感到很欣慰,希望能以此案给“小河”一个结束,也给动物一个开始。

  庭审中,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均只委托了代理人出庭。公益组织作为原告方提出六个诉讼请求,包括请求法院判令中非世野动物园立即停止动物、编制环境影响评价报告、采取符合动物习性的饲养行为等。银柿财经注意到,原告方出示的证据提及,中非世野获得的三份许可,分别是在2016年由国家林草局所发的仅限于8种野生动物的养殖许可,2022年6月获得福建省林业厅的19种许可,此后则是在2022年10月才获得第三个关于水生动物的养殖许可。

  “湾鳄小河作为水生动物,2017年就来到了园区,但在2022年园区才获得养殖许可。”庭审中,原告代理人湖北环源律师事务所曾祥斌律师直指中非世野长期“无证养殖湾鳄小河”。对此,被告方辩称,公司引进“小河”时已获得相关许可,但在审判员要求对方提供许可证据时,对方表示还要再向当事人确认。

  被告方还在庭审声称,“小河”为人工繁育,不属于野生动物。2021年,农业农村部调整发布《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水生物种核准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其中提到:湾鳄(核准级别为二级,但仅野外种群)。曾祥斌认为,人工繁育的湾鳄属于野生动物的性质,并不因其是人工繁育而改变,不过,野外与人工繁育的野生动物的确存在“保护”上的不同。“野生动物保护的一个核心点,就是尽可能希望保持它的野外种群,所以它的买卖、利用、饲养等都有非常严格的条件。”曾祥斌提到,现实中如果不做检测,人工和野外的动物其实很难分清,“这也给了很多动物园一个可乘之机”。

  中非世野的属性也是庭审中的一个焦点问题。被告方代理人主张,中非世野并非动物园,仅是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场所,但原告方拿出了中非世野的公开售票信息、宣传等证据进行辩论,认为中非世野虽然未获得用地审批,不满足法律对动物园建设所规定的较为严格的软件与硬件要求,“拼命否认自己并非动物园,却在享受动物园的实际获利”。

  “如果仅仅只是养殖场所,就是关起门来养自己的东西,不能开门售票,不能拿它们赚钱。最大的差别就在这里。”曾祥斌在接受银柿财经采访时提到。

  不过,原告方最终并未在诉讼请求中表明具体的赔偿金额,亦表示愿意接受调解。“起诉目的并非谋求对抗,也不是要搞垮动物园,只是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动物园规范化,让其他动物能够正常生存。”曾祥斌告诉银柿财经,双方目前还未探讨出一个建设性的方案。

  “小河”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2017年12月,“小河”从来到中非世野,入园时,它的身份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工饲养湾鳄”,并且一度成为明星动物。科普介绍中提到湾鳄,通常的描述是“一种性情凶猛的大型鳄鱼”。但在中非世野仅一年不到,就传出了“小河”被游客用石块砸伤的新闻。2022年年底,更有游客发现其生活环境肮脏、健康状况堪忧。

  曾多次前往中非世野探望“小河”的爬行动物爱好者何先生介绍,在被送往中非世野之前,“小河”曾测得体重约750公斤。2022年,有爬行动物爱好者慕名去看“小河”时,发现其肉眼可见地瘦了,生活的水体浑浊不堪,漂浮着垃圾杂物,水深不及鳄鱼背。而“水深过背”对于鳄鱼非常重要。

  何先生介绍,“小河”体型庞大,需要生活在深水中。“一个几百斤的大家伙,如果没有水的浮力帮助它支撑体重,它的内脏会被压迫,容易出现内脏衰竭。”何先生认为,至少在他关注“小河”的2019年至2022年间,中非世野鳄鱼池的水都比较浅,无法帮助“小河”支撑体重,且水质污浊,不利于鳄鱼健康。

  引发大量关注后,不少动保人士、爱心网友向园区及有关部门进行了反映。后据厦门市翔安区融媒体中心报道,2023年4月20日,媒体随各方人士前往中非世野探望“小河”时,看到鳄鱼养殖池内配备有遮阳棚、水暖加热器等设备,用以保持合适的水温。园方负责人周女士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之前园区确实在管理、饲养方面有一些瑕疵。在网友监督下,我们在逐渐提升。未来希望网友继续对我们进行监督,我们会继续努力。”

  中非世野位置偏僻,位于厦门翔安区内厝镇黄厝村东烧尾自然村狮头山,距离市中心超过30公里。5月11日12时左右,银柿财经抵达这里,发现它的第一块招牌就挂在路边树丛中,远看是薄塑料皮,还有些破损。不过它的门票价格并不便宜。检票员称,现场购票60元,通过网络平台购票可以优惠10元。

  大门口有一个名为”易游“的AI智能导游的小程序码,检票员称,只能免费听5分钟,之后就需要花钱了。

  根据认证主体为“厦门中非世野野生动物园有限公司”的微信公众号“厦门动物园”的介绍,其是厦门市唯一的大型野生动物园(原海沧野生动物园迁至翔安),具有国家级野生动物驯养繁育观赏资质。园区内饲养60多种国家一、二级保护野生动物1000余(只)。同时,动物园还是闽南地区唯一的野生动物救护中心,不仅担负野生动物异地保护、驯养繁殖、观赏的职责,还担负着厦门市及周边地区野生动物救护工作,接收社会各界申请救护大量国家保护动物。

  园区建在半山上,分为猛兽区与食草区,近3个小时内,银柿财经见到老虎、黑熊、猴子、香猪、麋鹿、鸵鸟等动物,粗略估计,实际动物数量与其宣传出入不小。此外,当日只见到四个家庭前来游玩,园区内见到的工作人员仅一名售票员,两名饲养员和两名小卖部工作人员。在问路时,一名男性工作人员态度略警惕,反问:“是谁?要去哪儿?”在银柿财经表明自己是游客后,他随手指了指,“哪条路都可以走,都通”。

  银柿财经注意到,园区内孔雀为放养模式,从大门到园区各个区域,都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在环尾狐猴笼外,有家长带着孩子直接打开了笼子,和动物几乎零距离接触。一些“注意”标志埋没在草堆中,如果不扒开细看,很难辨清。在园区居中、接近山顶的位置,有一个较大的空置场地,就是网上所传“小河”曾生活的场地,目前池中水已干,没有其他动物入住。一名游客称此前园区有4条鳄鱼。一名饲养员在不远处的象龟圈内一边喂食一边直播。问到鳄鱼时,这名工作人员表示“没有鳄鱼了,我们都是救助的”,不肯多说;另一名工作人员脸色也变得不自在,“没有鳄鱼,没有这么多。我不知道。”

  在深入猛兽区的半小时内,可以看见园区垃圾桶以土缸和塑料筐代替,塞得较满但无人清理,地上则零散着烟头,不少展示区外贴着“救助动物已移走”的标识,每条路上都空无一人。一条土路通向一排无门无顶的厕所,厕中未清理,银柿财经还在树丛、路边看到不少石砌矮坟,即使是阳光热烈的五月中午,景象也有些荒凉。

  “我来的时候就这样,我也不敢走那边,也没去问。”一名在此工作一年有余的工作人员也感到疑惑,“如果要办动物园,就应该要求把坟迁走。可是村子里的人也看重风水,有的人不愿意迁。”

  这名工作人员还透露,园区内至今未铺设自来水管。由于自挖井水不够用,更多用水需通过一车车购买,一车300元,一次三到五车,装入山上集中水箱,后通过各管道输送。银柿财经看见,当日有游客如厕后无处洗手,散养的孔雀常停留在一池泛油的绿水边,在圈养麋鹿的围栏中,池水浑浊如泥水。此前,有网友发布的视频则显示,麋鹿有时会饮用这些脏水。

  “我们喝水就自己提矿泉水上来。”该工作人员称,园区买来的水可用于洗手,但担心不干净,不想用其饮食。“说是干净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二次用水。动物就没有办法。”

  因每次购水前需找老板签字,有时员工未注意查看水箱,园区就会出现停水情况。该工作人员还记得,有段时间下雨冲毁了道路,水车无法通过,也停了一段时间水,用水“完全看天气”。他听说园区曾想安装自来水,但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老板也难。”他莫名叹了声。经银柿财经追问后,他又称不知。而在被问起鳄鱼时,他强调“就是闲聊,我什么都不知道”。

  公开的企业工商信息显示,中非世野成立于2015年7月,注册资本1000万元,是一家民营企业。其经营范围包括动物园管理服务、野生动物保护等一般项目,以及国家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人工繁育、国家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人工繁育等许可项目。厦门市翔安区风景旅游管理中心发布的2016年度报告显示,在“开展业务活动情况-抓好重点项目建设和跟踪服务”中提到,做好中非世野生态园项目跟踪服务。

  经过深入梳理发现,中非世野在经营方面曾屡出状况。其前身七彩谷实业有限公司海沧野生动物园(以下简称“海沧野生动物园”)成立于2000年,占地18万平方米,曾因经营不善一度传出关门。裁判文书网上一则土地租赁合同纠纷显示,2014年,海沧野生动物园因拖欠14年土地租金,被厦门海沧台商投资区管理委员会告上法庭。最终海沧野生动物园被判返还租赁土地,并支付租金及滞纳金超1700万。2016年开始,海沧野生动物园作为招商引资建设项目搬迁至翔安区,改名中非世野。2021年和2022年,中非世野还两次成为被执行人,涉案金额共计27万余元。

  胡春梅告诉银柿财经,早在2015年6月的“海沧时代”,拯救表演动物项目的志愿者就发现海沧野生动物园内有老虎合影、游客骑坐象龟等情况,由于当时该园是国内唯一一家加入世界动物园和水族馆协会(WAZA)的动物园,志愿者立即向WAZA反映情况。

  “之后我们收到消息,WAZA已取消其成员身份,并要求海沧野生动物园在2016年4月6日停止一切动物表演。再后来,海沧野生动物园就搬迁了。”胡春梅说,2020年,自己也曾前往搬迁后的中非世野查看情况,发现那里动物的生活空间狭窄、环境单调,生存条件依旧糟糕。

  尽管没有公开数据表明园区的经营状况,但从其公众号所发布内容来看,中非世野曾寄希望于“小河”能增加人气。从2016年底开始,其公众号“厦门动物园”发布过与三条和“小河”有关的微信,其中包括与其亲密接触与爱心认养。在2020年4月发布的《爱心认养》中,“小河”的企业认养展区冠名年费被标价为8万,期间专属福利包括等值体验券、展区冠名、设认养牌和广告牌等。认养信息中写明,认养费和冠名费都将用于所认养动物的饲料、疾病防治、科学研究、科普宣传、笼舍维护和改造等方面。银柿财经未查询到“小河”被认养的信息。

  “动物园的运营维护更需要长时间投入。有的动物园过分强调商业属性和旅游服务功能,偏离了动物园公益性的发展方向。”胡春梅告诉银柿财经,动物园对游客应更多发挥分析物种、自然保护的功能,而非只让游客追求粗浅直观的刺激,将动物园简单地和喂养动物等不利于动物保护的行为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值得一提的是,中非世野的“动物园”身份,时而被承认,时而又被否认。裁判文书网上公开文书显示,2019年初,中非世野及其实际控制人周玉威曾因违反土地管理法规,非法占用林地13.3亩,改变被占林地用途,数量较大,造成林地大量毁坏,被厦门市同安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最终公司被判处罚金20万元,周玉威被判处罚金10万元。具体看判决书,中非世野在未经林业主管部门审核批准情况下,驯养动物、经营动物园项目,是不被法院所认可的。

  2019年7月,厦门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回复信访件称,关于中非世野于当年7月25日在内厝镇黄厝村狮头山毁林硬化地面盖房一事,经查情况属实。中非世野的违法问题由同安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罚款,区行政执法局已对违法建设进行全部拆除。

  同样是在2019年的11月,厦门市翔安生态环境局公布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中非世野又因未办理环评审批,被作出罚款2.4万元的行政处罚。

  “这是因为对方(之前)要建设动物园,我们根据规定,要求它建设之前先办理环评。”5月13日,翔安生态环境局一名工作人员就此回复银柿财经,“现在它们是停止建设了,说是动物饲养场所,那就不需要环评。”

  面对查处以及“小河”死亡引发的一系列关注和举报,大门口写着“野生动物园”的中非世野渐渐不承认自己是动物园了。纳兰称曾收到相关部门一个回复,“工作人员说中非世野的全名是中非世野野生动物园有限公司,只是名字里带动物园,但不是动物园。”

  关注到“小河”处境后,志愿者们曾多次致电园方及有关部门,园方电话基本没人接,少数几次接听了电话,志愿者只要提到“小河”,对方要么挂掉电话,要么回复“不清楚”,要求志愿者关注官方账号。大概从2023年开始,相关部门统一口径,说中非世野是“野生动物驯养场所”。她认为,这是在“挂羊头卖狗肉”,躲避审查。

  即便中非世野是驯养场所,也存在不合规的嫌疑。纳兰今年收到的来自翔安区有关部门的一则回复显示:“针对中非公司野生动物驯养场所,目前市、区两级正在研究以驯养场所项目用地审批事项。“

  银柿财经查询到,在2023年公布的《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群众信访举报转办和边督边改公开情况》(第二十二批)中,针对信访人提出“中非世野实际上一直以动物园名义对外营业,不仅是驯养场所”,经审查,“公司擅自将驯养场所中的部分设施用于售票、零售、停放车辆等经营性用途,不符合野生动物驯养场所管理的规定”。翔安区政府为此还成立售票调查处理工作专班,回复显示已有两家平台停止售票。但在银柿财经实地探访中,入园第一件事正是购买门票。曾祥斌曾提到,是否向公众开放、是否出售门票,正是动物园和动物饲养繁殖场所的最大分别。

  “如果是动物饲养繁殖场所,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胡春梅也告诉银柿财经,进入饲养场所需要满足较为严格的动物防疫要求,比如衣物消毒、人要进入紫外线分钟等。

  银柿财经还注意到,即使是野生动物驯养繁殖场所,也需获得许可。据规定,人工繁育野生动物应当有利于物种保护及其科学研究,要根据野生动物习性确保其具有必要的活动空间和生息繁衍、卫生健康条件,具备与其繁育目的、种类、发展规模相适应的场所、设施、技术,符合有关技术标准和防疫要求,不得野生动物。

  “养宠物都要了解其生活习性,对于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颁发许可前更应该到现场调查核实,相应软件硬件、场所和技术,是否符合物种养殖的要求,如果不适合、不会养,几天可能就养死了。”曾祥斌提到,野生动物保护应当由林草部门负责,按照动物级别而划分层级。

  2018年6月,厦门市市政园林局发布行政执法事项清单,其中提到权责事项为陆生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核发,省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核发,其中湾鳄等5种动物委建省林业厅实施。5月14日上午,银柿财经致电福建省林业局咨询,接电人员表示,如需办理相应许可,先从网上走流程,此后部门会到现场核实是否符合养殖条件。在得知是涉及水生动物湾鳄时,对方称,应该由海洋与渔业局管理。银柿财经随后拨打了福建省海洋与渔业局电话,一直显示通话中。

  不过,福建省海洋与渔业局在去年7月答网民“小河”相关的投诉时表示,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渔业主管部门主管本行政区域内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工作。该局收到信件立即与当地县级渔业行政主管部门厦门市翔安区农业农村局取得联系并了解情况,具体情况可直接联系翔安区农业农村局。

  银柿财经同样致电了翔安区农业农村局,一名接电人员表示“小河的事已经结束了,都已经死了”,另一名则表示“不清楚”,提供了另一个“野生动物部门”电话。在银柿财经拨打的十多个电话中,先后包括市政园林局、资规局、农业农村局等,电话均有人接听,态度良好,但对湾鳄的驯养繁殖许可证究竟由哪个部门核发,都未能给出一个准确答复。

  “要作为。无论是从自然规划的土地建设,还是到发放养殖许可,又或是实际的动物园运作。不能只是把自己撇出去。”曾祥斌希望,在具体执法中,相关部门能跟上野生动物保护的时代要求。

  实际上,类似现象不仅存在中非世野。近日,安徽阜阳野生动物园包括20只东北虎在内的多只珍贵野生动物非正常死亡一事引起关注。据报道,该动物园建造过程中就由于土地使用问题停建近两年,后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许可证的情况下,违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北虎。银柿财经查询发现,这是一家民营动物园,运营方为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七彩公司)。2020年以来,七彩公司陷入多起案件纠纷,曾4次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近一年来,其法定代表人潘志超则6次被限制高消费。

  媒体报道显示,2018年9月,国家林草局就曾对七彩公司做出不予许可的决定,理由是“不具备人工繁育东北虎、亚洲象和孟加拉虎相应的场所和设施条件”。然而,动物园还是开门售票、运营起来了。

  除了事前的审批手续,经营更是很多民营动物园陷入的死循环。有业内人士表示,大多数民营动物园,5年甚至10年内根本无法回本,亏损可以说是这个行业的常态。除了资金投入大,民营动物园因盲目建设,恶性竞争也极其严重。

  “动物的饲养成本很高,比如,一只东北虎每天要吃20~30斤的肉;其次是人工费用成本也很高,景区有200多名员工,每年单人工费用的开支就在1000万元左右。”此前,河南洛阳栾川竹海野生动物园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算了一笔账,表示“在心里算了很多遍,很无奈,也很现实”。

  2003年前后,一项关于野生动物园的调查报告显示,国内多个地区已出现野生动物园过剩现象,长三角、武汉、北京等多地区野生动物园数量均已超过3家,加上原有的城市动物园,全国有上百家。2023年,胡春梅以有野生动物且对外开放为标准,初步做了一个关于全国动物园的数据统计:地区有800多家动物园,其中近400家为民营。胡春梅告诉银柿财经,一些动物园经营主体不好确认,比如国有主体提供场地,动物饲养及来源为私有等,但总体而言,民营动物园的数字在增加,“可以说蓬勃发展”。

  一边是动物园“哭穷”,一边则是动物园数量逐年增加,何以如此?在胡春梅看来,动物园数量的增加可以反过来说明,这一行业仍在发展。她提到,不少动物园的纠纷其实是管理层之间为了获得更多利益而引发的纠纷,动物只被作为商业的一环,“如果真的穷到买不起饲料、干不下去,为什么还在发展呢?”她并不反对动物园挣钱,但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不要只是老板的腰包鼓起来,动物园却沦为纯粹的赚钱工具。

  在更多报道中,动物园都在以各种“劲爆”方式招揽着游客。今年4月,江苏常州淹城野生动物世界发布“10万元招人与虎同住”的“重金悬赏令”。去年9月,上海野生动物园推出“穿越猛兽区”的体验活动,游客乘坐园区特制的越野车穿过棕熊、猎豹、狼等野生动物活动区等。

  也有业内人士针对民营动物园的具体运作问题提出,可以提高其审批门槛,消除动物园的过度建设和恶性竞争,合理规划的大型动物园不仅容易生存,而且更有利于保障动物福利。在政府层面,可以对那些承担濒危野生动物保育功能的动物园提供相应的资助,并建立相应的执行办法和细则。

  “单单一个野生动物园,已经不足以支撑运营了。”河南新乡五龙山野生动物园相关负责人曾对媒体介绍,从单一的动物园到旅游区、生态园,是目前民营动物园寻求转型的一种方式。

  2013年,住房城乡建设部印发《全国动物园发展纲要》,提出10年之中,中国动物园发展的总目标是实现由传统动物园向现代动物园的转变。其中还提到,要建立科学严谨的动物园准入和退出审核制度。“一方面要建立动物园建设管理专家库,并完善专家管理,凡新建动物园需首先通过专家评估论证,并面向全社会进行公示;另一方面要对现有动物园在登记注册基础上进行全方位评估论证,对不符合法定条件和准入标准的动物园及时通报,并予以曝光,在未来十年内全面清理行业内不合格的动物园。”

  胡春梅认为,对于那些的确难以经营下去的动物园,这个十年前就提出的“退出制度”有一定先进性,只要配套好后续的收容,无论是对动物园还是动物都是一个较好的选择。可惜到现在都并未落实,“受苦的还是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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